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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6日和20日，亚太经济合作组织(APEC)第31次部长级会议和第27次领导人会议先后以视频方式进行。这是APEC历史上的第一次。会议顺利通过了《APEC部长会议声明》和《APEC经济领导人会议声明》，这是2017年越南会议以来的第一次，扭转了APEC2018年巴布亚新几内亚未能通过部长会议声明和领导人会议声明、2019年智利因故未能召开部长会议和领导人会议而导致的下滑势头。

2020年马来西亚年恰逢百年未遇的新冠肺炎疫情。在APEC茂物目标到期之日，亚太地区各界高度关注APEC的议题和成果。

本次会议在应对疫情及恢复经济、进一步推动APEC的贸易投资自由化工作、促进创新与数字化、制定茂物目标后的合作议程方面取得了成果，制定了APEC 2040愿景（布特拉加亚愿景）。中国因在抗疫方面的巨大成功、经济的迅速恢复及习近平主席宣布积极考虑加入CPTPP而引人注目。

应对疫情成为APEC的头号大事

今年APEC进程的核心，都是围绕抗疫和恢复经济这条主线。无论是高官会、部长会还是经济领导人会议，首先讨论的问题都是抗疫和恢复经济增长。

新冠肺炎疫情深刻地影响了全球政治经济发展局势，也严重地冲击了亚太合作。APEC成员深陷新冠肺炎疫情之中。其中，中国受到疫情的冲击最早，美国受到疫情的冲击最严重，俄罗斯、墨西哥、秘鲁等国都在世界上疫情最严重的国家之列。据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实时数据统计，截止APEC领导人会议召开的11月20日，APEC21个成员经济体感染人数高达1800万人，超过全世界感染人数的三分之一。

在新冠肺炎疫情的冲击下，APEC大部分成员的经济呈断崖式下降，旅游、航空、酒店、娱乐等服务性产业几乎遭受灭顶之灾。为了防止疫情的传播，APEC大部分成员关闭了边界，大幅度削减了国际航空交通。据加拿大太平洋经济合作委员会（CANPEC）副会长Hugh Stevens提供的案例研究表明，就是美加——本来很多人以为这是世界上融合程度最高的两个国家——人流物流也被疫情无情地割裂开来。美加之间本来几乎不存在边界，但在疫情面前，两国也都封锁了边境。据统计，在2020年的第二季度，两国间的航空和陆地客流前所未有地分别锐减96%和90%。

据研究，APEC成员经济2020年将至少萎缩2.7%，甚至有可能达到4%，这是二战以来所没有过的，严重程度远远超过2008—2009年的全球金融危机。APEC成员深深认识到，如不采取有效措施，当前的卫生健康危机有可能转化成全面的经济和社会危机。

为了应对新冠疫情，APEC领导人和部长会议的主要议题就是讨论如何减轻疫情的冲击，减少感染人数，稳定经济，增加社会保障的覆盖率，为受到影响的阶层提供救助。APEC强调开展全方位国际合作是抗击疫情的重中之重。面对不断变化的疫情防控形势和持续增加的经济压力、社会压力，APEC不断地释放及时、积极的信号，为亚太地区抗疫合作注入正能量。

今年 5月5日，APEC成员经济体贸易部长发表了《关于应对新冠肺炎疫情特别声明》，发出了亚太地区携手应对疫情、维护贸易投资环境稳定、共同推动经济复苏的积极声音。《特别声明》呼吁取消不必要的贸易壁垒，同时着力提高医疗卫生系统的韧性、覆盖范围、可持续性和安全性。

在领导人声明中，APEC领导人决心团结起来，确保亚太地区成功抗疫，尽快恢复经济；承诺要保护人民的生命和健康；强调在应对疫情的挑战和恢复经济繁荣面前，协调的行动和合作比以往任何时候更重要。

疫情无情人有情。APEC今年应对疫情及恢复经济方面的努力可圈可点，表现出APEC在大灾大难面前的合作精神，也表明“合作”依然是APEC的主旋律。

APEC 2020年的主题和议题

在新冠肺炎爆发前，马来西亚为今年的APEC会议设定了主题和议题，并策划了丰富的合作内容。地区各界也热切盼望APEC在马来西亚年发挥地区合作的主渠道作用，扭转前两年的消极势头。

但马来西亚作为东道主似乎从一开始就遇到三大困难：一是新冠疫情导致APEC几乎所有的会议和活动取消，必不可少的会议只能改为线上举行，成效自然大幅降低。二是马来西亚国内政治风云变幻，老总理马哈蒂尔四月份突然被穆希丁总理取代。三是中美贸易战日趋激烈，“脱钩”似乎成为趋势，两国全方位的博弈使亚太地区的成员面临两难的格局，导致地区分裂的危险空前增加。

在上述背景下，马来西亚为2020年APEC设定的主题是“激发人类潜能，共享繁荣未来”。马来西亚认为2020年APEC就是要重新设定议程，并将其带回到真正包容的、实现可持续经济增长和繁荣的基本目标。

马来西亚希望通过突出“以人为本”的议题，着重使APEC与人民更接近，以期在各经济体之间建立平衡和公平的合作，以实现亚太地区更加包容和可持续的发展，让公众更容易感受到APEC进程累积的利益。该主题以两个要素为基础：（一）确保全面的经济增长；（二）公平参与并从经济增长中受益。其基本意图是在确保互惠互利的贸易关系中促进友谊和团结精神，每个APEC成员经济体相互协助，以实现稳定与繁荣。

“共享繁荣”是2020年实施的所有优先领域和倡议中都包含的关键信息。“激发人类潜能”是包容性增长的核心内容。马来西亚旨在通过在所有优先领域中进行公平和真诚的合作，在发展中经济体与发达经济体之间找到平衡，以实现亚太地区更具包容性的发展。通过采用“共享繁荣”，APEC经济体可以将重点调整为更具包容性的贸易和投资，因为区域合作可以缩小国家内部和国家之间的不平等现象。

今年的部长会议和领导人会议围绕“激发人民潜能，共享繁荣未来”这个主题，就抗击新冠肺炎疫情与经济恢复、贸易投资自由化便利化及茂物目标终期评估、APEC互联互通蓝图中期评估、APEC后2020愿景、经济技术合作、结构性改革、数字经济、亚太自贸区（FTAAP）等问题展开讨论，通过了《APEC互联互通蓝图：2020中期评估报告》和《APEC加强高质量增长战略：最终评估报告》，发布了《APEC经济领导人关于APEC后2020愿景的声明》，即《APEC2040布城愿景》。

马来西亚年APEC的一大重点工作是关于“创新与数字化”。马来西亚认为，第四次工业革命的爆发是由数字化、机器人技术、人工智能、大数据分析、自动化发展以及其他给我们生活和营商方式带来巨大变化的新技术引起的。APEC面临的挑战是如何确保在分化时代没有人掉队。有些人使用新技术较慢，而另一些人则较快。2020年APEC强调解决这些分化和不平等的重要性，因为不平等不利于经济增长，也不利于社会福祉。因此，如何在数字时代，通过利用数字技术，让更大范围的社会公众参与到经济活动，是APEC各经济体面临的难题。             

在马来西亚的大力推动下，APEC今年围绕创新与数字化这一议题，讨论了妇女赋权和领导力、未来工作、有利于初创企业和社会企业的生态系统等问题，为APEC互联网和数字经济路线图（AIDER）制定了工作计划，建立了APEC数字经济虚拟研究所，等等。

今年APEC对“创新和数字化”问题的讨论，是近几年APEC在数字经济工作方面的继续，也是今年的工作亮点之一。

茂物目标之后的APEC合作

APEC1994年在印尼茂物制定了“发达成员在2010年、发展中成员在2020年实现贸易投资自由化便利化”的目标，即“茂物目标”。2020年标志着茂物目标最终到期。这本来是APEC进程中最重要的年份。APEC需要在评估茂物目标的基础上，制定“有雄心的、有战略的、可操作的” 后2020年代的合作议程。《APEC2040布城愿景》体现了这一议程，将指引APEC后2020年代的合作之路。

茂物目标是否实现了呢？这个问题没有答案，APEC也从未回答过这个问题。现实情况是，APEC在实现茂物目标的道路上取得了巨大进步，亚太地区的贸易、投资比茂物目标设定前更自由了，推动了亚太地区的经济增长，使亚太地区成为世界经济中最有活力的地区。

APEC刚刚发布的《茂物目标最终评估报告》，对APEC成员经济体在实施茂物目标方面所取得的成绩和不足做了详细研究。这个由APEC政策支持小组（PSU）研究的报告认为，自茂物目标制定以来，APEC在贸易投资自由化便利化方面取得了巨大的成绩。举例说，1994-2019年间，APEC成员经济体的商品贸易几乎增长五倍，从4.1万亿美元增长到19万亿美元；投资增长更快，投资存量从1.5万亿美元增长到19.6万亿美元。APEC成员经济体的关税大幅降低，从1994年的13.9%下降到2019年的5.2%，其中发达经济体平均关税3.2%，发展中经济体平均关税5.9%。《报告》也提到了在实现茂物目标方面的不足。比如，在部分领域关税高企的状况依旧，像农产品贸易；非关税壁垒更普遍；近年来对数字经济的限制在增长，等等。

在茂物目标到期之后，APEC需要怎样的后2020议程呢? 亚太地区各界早就为APEC出谋划策。太平洋经济合作理事会（PECC）的“APEC后2020愿景”课题组、APEC“后2020愿景小组”（AVG）纷纷提供了自己的报告，推动了APEC制定《关于后2020愿景的领导人宣言》。

《领导人宣言》设定了APEC2040年的愿景：为了我们的人民和后代的繁荣，建设一个开放的、充满活力的、有韧性的和和平的亚太共同体。《宣言》强调了APEC的使命及其自愿的、非约束性的、以共识为基础的原则不变。《宣言》指出，APEC将通过“贸易和投资”、“创新和数字化”、“强劲的、平衡的、安全的、可持续的和包容的增长”三条路径来实现这个愿景。

跟茂物目标相比，“布城愿景”缺少数量化指标，但更强调了发展与合作。实现愿景的三条路径中，“贸易和投资”是APEC的“看家本领”，“创新和数字化”反映了时代发展的需要，而“强劲的、平衡的、安全的、可持续的和包容的增长” 则是2008-2009年世界金融危机之后，APEC一直致力推动的“新的发展观”。

当前，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影响深远，经济全球化遭遇逆流，世界经济低迷，国际格局深刻调整，亚太未来发展面临的挑战和风险增多。而美国试图用单边主义和印太合作，组建“经济北约”，使APEC近年“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却遭顶头风”。作为亚太地区最重要的合作组织，APEC成员的GDP总量占全球60%以上，贸易总量占全球50%以上，在推动区域经济一体化、贸易投资自由化便利化及经济技术合作方面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地区有识之士一直呼吁APEC发挥主渠道作用，在2020年后的合作议程中，推动亚太地区经济一体化，维护全球产业链的完整，为太平洋两岸的合作提供舞台，从而避免太平洋中间划线的分裂局面。

中国角色引人注目

当前，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影响深远，经济全球化遭遇逆流，世界经济低迷，国际格局深刻调整，亚太未来发展面临的挑战和风险增多。

在这种情况下，中国作为负责任大国，为APEC的发展作出了独特的贡献。

中国应对疫情成功，鼓舞了深陷疫情之中的APEC成员，为他们走出疫情树立了榜样。同时，中国经济快速恢复，在双循环发展格局的基础上，中国经济全年预计能达到3%以上的增长，为APEC成员经济恢复增长增添动力。

在中国的积极推动下，今年RCEP顺利签署，必将推动东亚地区的经济一体化。APEC成员更受鼓舞的是，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表态中国积极考虑加入CPTPP。这必将推动APEC的贸易投资自由化进程，及亚太地区经济的更深融合。中国积极参与地区合作，深受APEC其他成员的肯定，必将推动亚太自由贸易区（FTAAP）的建设。

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APEC成员理应秉持亚太命运共同体理念，深化团结合作，延续亚太经济合作势头，携手应对共同挑战，造福地区人民。

　（杨泽瑞 中国太平洋经济合作全国委员会 研究室主任）